“受害的那一刻,我失去了反抗的话语权。”MeToo 事件为何会有“检讨受害者”心理?

近期中国台湾 MeToo 事件浮出台面,一颗颗深埋于各界的地雷逐一引爆。有的人骂加害者猪狗不如、有的人检讨受害者太愚蠢,让自己陷入危险,还没有及时逃开的意识。

编辑曾经有次在捷运月台时,排在四位高中男性后方等候列车进站,他们眼神在我身上游移,似乎打量着什么,但我不在意地低着头滑手机。过不久眼角余光屡次闪过亮光,抬头一看,前面的人看似跟朋友们相谈甚欢,却反手将手机藏于大腿侧边,甚至把镜头直愣愣地对着我。下一秒,闪光直射。

当时我愣住了,没有所谓的正义凛然、没有忿恨,唯一油然而生的情绪是恐惧,有如一条潜伏于脚边的蛇倏然袭上颈部,猝不及防地勒紧了喘息的空间。虽然诧异、表露嫌恶,却无法勇敢到起身对抗。身旁的一位陌生女性,投以我一个“你该怎么办”的眼神,但她也毫无行动。

我逃了,留下了满腹的心,也留下了我的照片在那台手机里。

“受害的那一刻,我失去了反抗的话语权。”MeToo 事件为何会有“检讨受害者”心理? 品观点 图1张

以往的我,每当听到这种事件时,总是愤恨不平地跟受害的朋友说:“X!你应该把他手机抢过来啊!”、“如果是我就会大骂!”并暗自替他人的“懦弱”感到不舍。

但当我真实遇难时,才了解到这从来不是“说说而已”!受害当下诺大的恐慌及被宰制的压力,刹时磨钝了所有自然反应的神经、夺走了反扑的话语权。难以想像的是,在台面上肯公开遭受性Q、性骚、性霸凌的受害者们,在当时承担了多大的精神压力,又是如何负起创伤生活,并揭开伤疤掏出残缺的那一块。〈延伸阅读:学会和自己对话:利用心理学“空椅疗法”适时抽离,让你快速打败坏情绪〉

MeToo 告诉我们要好好保护自己,但为何该负责的是我?

“受害的那一刻,我失去了反抗的话语权。”MeToo 事件为何会有“检讨受害者”心理? 品观点 图2张

上述的个人经验,并非如同当前多数 MeToo 的情况(被熟识的权利掌握者性骚),但同样做为受害者来看 MeToo 事件,底下不乏会看见网友呼吁“真的要好好保护自己!”这句看似充满怜悯关怀的话语背后,或许也暗藏某些预设的责任归属评断。为何是受害者被强调要保护自己,而非着重在加害者不当的行为?为何本末倒置地要人人自危,而非从教育、社会等价值观上,从根源不再纵容这些人滥用权力位阶欺凌别人?

“因为暗巷治安不好,所以不要走暗巷。”“谁叫你要走暗巷,难怪会被欺负。”我们总预设事物都有因果关系,但这样的因果推断便使人有了责任归属的批判,相对地就陷入了“检讨受害者”的谬误。〈延伸阅读:【时事渲染】我们活在新闻所构成的世界里:终止媒体审判,吴佳庆医师:“不要把自己想成是当事人”

公平世界理论:好人被玷污,还是世界大同吗?

“受害的那一刻,我失去了反抗的话语权。”MeToo 事件为何会有“检讨受害者”心理? 品观点 图3张

检讨受害者的行为,多少也与“公平世界理论”有关。此理论认为:我们倾向相信“善有善报、恶有恶报”,因此当人受到侵犯、遭逢不测时,与其相信他是无辜的,更会倾向推敲“他或许做错了什么,导致他有现在的下场。”进而从穿着、行为等面向来检讨受害者。

在此理论下我们相信世界是公平的,因此不允许这个正义的天平倾斜。天平的一端是行为端正的受害者,另一端则是他遭受性骚扰的事实,大脑内在的安全感便产生威胁:“好人怎么会被玷污呢?”如此破坏“完善”价值观的行为,也让脑袋“脑补”出了结论:“或许他哪里做得不对,才导致这样的后果。”试图来维持心中天平的重量均等。〈延伸阅读:包装在赞扬之下的“微攻击”:无意识的偏见歧视存于你我之间,无所不在

 

更多的 Me too 浮出台面,我们是否能去思考,社会权力结构下产生了哪些问题,使得滥权者认为他们可以将他人视为玩物?并从体制及观念上着手改善,而非将重点放在我们如何避免遭受性骚扰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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