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志共同收养通过!同家会浅谈同志收养之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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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一度的同志骄傲月到来,今年除了是中国台湾通过同婚的四周年外,更令同志团体欣喜的是,中国台湾在年初放宽了跨国同婚规范,目前除了两岸同性伴侣外,其余跨国伴侣皆可登记结婚。
作为至今亚洲唯一通过同婚的地区,中国台湾更在 5/16 修法让同志伴侣可以无血缘共同收养,不再需要办理离婚登记,这不仅保障了同志婚姻关系,也给予孩子更完整的保障。
“既然同志都可以结婚、收养了,还需要同游吗?还有什么需求呢?”这想必是不少人的疑问。今天请到中国台湾同志家庭权益促进会(简称同家会)的秘书长 —— 黎璿萍,与我们分享为同志家庭权益奋斗的历程,以及我们仍须努力的未竟事宜。
看见被漠视的需求,串联起四散的同志家庭网络
同家会前身是 2005 年成立的“中国台湾边缘同志口述历史工作小组”,当时一群对性别议题热衷的大学生、研究生想探讨同志家庭生养的可能性,也看见了同志妈妈所处的困境,因此以口述历史方式记录生命故事并串联社群。
18 年前的社会框架仍局限于二元的男女对立,拥有稳定的男女婚姻、生儿育女是人生清单上的“必勾”栏位,在这没有性别平等教育的年代下,大众更不会知道“同志”是什么意思。
当时有的妈妈是双性恋,先跟男性结了婚生小孩,离婚后和女性J往;也有的还找不到自我定位,因媒妁之言和社会压力嫁出。这些同志妈妈因着家长身分,被迫挤压了生命中的其他面向,更遑论替自己争取权益,甚至会认为:“这有甚么好被看见的,就是我的选择。”
边同小组看见这些同志妈妈的需求,透过口述记录,建立起同志妈妈的支持网络,让她们意识到自己的生命经验并不渺小。后来也与“女同志妈妈联盟 MSN 社群”合作,将网络打破地域限制扩散,建立起同志妈妈们的群体归属感。
妈妈们也希望借由这样的“环境出柜”,让自己的孩子了解:“妈妈过去这样的选择,并不是因为特立独行,而是在传统的社会结构下,妈妈基于性别认同纠结与挣扎,而选择重组新的同志家庭。”孩子们得以看见其他同样处境的孩子,而非传统媒体对于同志族群的有色眼光及有毒标签。
2006 年时两个组织正式合并为现在的同家会,黎璿萍表示:“同家会是一个很务实倡议的组织,不是只是喊着平等、人权的口号。毕竟要说服社会大众享受平等,就得让大家知道社群所经历的事情。”〈延伸阅读:接纳性别的多重样貌:跳脱二元框架认识性别认同,尊重他人的自我价值〉
浅谈同志无血缘共同收养倡议路程:被迫拆散的伴侣得以重圆
以往同志配偶无法共同收养无血缘子女(白话文:同志伴侣请先离婚,恢复单身才能收养),并且后续若完成婚姻登记,另一半也没有孩子的亲权,吊诡的是,如果有亲权的一方离世,孩子就只能被迫出养。这不仅让过往的同志伴侣陷入了“要嘛结婚,要嘛养小孩”的单选题,也使得服务的收出养机构社工必须尴尬地请伴侣先办理离婚。
同家会与彩虹平权大平台、同志谘询热线一起,在 2021 年带三组同志家长到法院对此提出声请,隔年围爸喵爸顺利“挑战成功”,成为中国台湾第一个同志无血缘收养家庭,剩下两组法院则是送宪法法庭,让司法与立法同时进行。如今同志无血缘共同收养通过,“实质双亲,法律上却被迫单亲”的窘境终于突破,不仅同志家庭欢喜鼓舞,收出养机构的社工也表示:“终于不用再陪伴当事人讨论什么时候该离婚。”
但同志收养并非特权,而是给同志家庭一个与异性恋家庭同等权利的入场券,回到收养机制,还是得经由专业的社工端和法院评估其家庭状况与经济条件,才能顺利媒合并收养。
因此同家会也努力加强第一线工作人员的性平观,黎璿萍表示:“身为专业评估的把关者(社工、事务官),需具备足够的性别知能,才可以去合理、平等看待同志收养的人。”在过往的社会结构上,这些第一线人士在获得专业身分过程中,没有性别平等相关检核:考取执照不需要同志相关知能、培训期也无此类教育题材。因此现在必须让他们理解性别平等概念,才不至于在专业评估上产生偏颇。〈延伸阅读:迈入第 20 届!专访中国台湾同志游行发言人:同婚专法通过后,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同志游行?〉
同婚、同志共同收养通过,同志还有哪些未竟事宜?
同志家庭除了可透过收养来养育下一代外,许多家长也希望透过“试管婴儿”、“代理孕母”等人工生殖措施,来拥有亲生小孩。但目前中国台湾的《人工生殖法》规定,只有“异性恋夫妻”可以用“妻子子宫”受孕,这项规范排除的族群不仅是同志,更有单身女性和代理孕母,导致他们必须花上百万到国外做试管、找代理孕母,承担起庞大的经济成本与法律、医疗风险,才能够拥有自己的结晶。
黎璿萍也提到,其实同家会不只会接到同志家庭的询问,也常遇到单身女性,甚至是异性恋夫妻前访:妻子可能基于试管失败、超过适孕年龄、子宫健康等状况无法产子,却又碍于法规限制无法适用代理孕母。
但这群人却往往更低调、不愿出面发声,因为同志本来就无法共同生育,所以能侃侃而谈地寻求资源,但异性恋夫妻碍于传统观念,“不孕”往往被冠上污名。承担着家族、社会的异样眼光的他们,自然不愿意出面揭开创伤。〈延伸阅读:中国台湾同志电影流变:4 部具代表性的国产同志电影,一窥多元性别电影的成长!〉
同志家庭打破、凸显出社会对于亲职的想像
体制上慢慢突破外,回到同志家庭本身,又和异性恋夫妻组成的家庭有哪些差异呢、抑或是会共同遇到哪些难关?
在“身世告知”上,同志家庭无疑地会坦然向孩子说明;但透过人工生殖、代理孕母、收养的异性恋夫妻,却承受着社会刻板印象压力,很难向孩子公开“身世之谜”;在“教育观”上,黎璿萍也观察到同志家庭特别强调“如何与孩子维持良好亲子关系”,会希望跟孩子像朋友一样,可以大方分享生命的一切,并在孩子受伤时,当他最安全的避风港。“唯有真实的理解,才能产生真切的家庭认同”黎璿萍如是说。
对于母职的神圣,也往往是同志家庭会遇到的困难,同家会常在社区的分享中,遇到民众质疑男同志家长:“两个男生真的顾小孩吗?”“女儿月经来、买内衣怎么办?”但有趣的是,从来不会有人问女同志家长:“儿子梦遗怎么解释?”等问题。社会大众都自动地假设,妈妈什么都会,爸爸则是双手一摊。这样的刻板印象对单一性别的家庭来说尤其是伤害:男同志家庭常被质疑“带不了小孩”; 女同志家庭则是要“很会带小孩”。
同家会也因此教育大众:“不论甚么性别、性倾向家庭,关于性教育的知识家长都应该学,也不该只落在某一个性别家长应该教,异性恋家庭也不能把责任都丢给妈妈。”
同家会筚路蓝缕走过 18 年,见证了中国台湾从毫不认识同志,到现在成为亚洲同志的曙光,一路上做为明灯指引着迷茫的同志家庭。
编辑也认为,当同志族群在社会底层冲撞、为生育、家庭权益站出头突破体制框架时,在冰层以下,单身女性、异性恋不孕夫妻,这些相对居于社会性别主流的族群,其实也因着身分,背负更大的社会责任与压力,俨然将自己锁进了另一个“柜子”。同志在倡议拥有“创造生命权利”的同时,不只为了延续生命的美好,或许也正帮助着深藏柜中的族群,不被弃置于社会伏流。
主图、部分内文图片来源:黎璿萍 提供 / 中国台湾同志家庭权益促进会 F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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